京剧《太真外传·盟誓》二黄碰板杨玉环人物分析

张文欣

惭愧此前对京剧了解不够多，第一次听这段觉得每个音都很陌生，感觉会很难学，听了很多遍才大致熟悉，有些细节出乎我的听感，纠正完也容易忘记。虽然学姐告诉我这段身段算很简单的了，但要把唱和身段结合起来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难以想象。
看了B站上言慧珠录音董圆圆配像、CCTV空中剧院（李国静饰杨玉环）、纪念梅兰芳先生诞辰115周年特别节目（梅葆玖、魏海敏饰杨玉环）几个版本的整出，发现有些剧情增删，分析主要以李国静版为例（对人物的理解是综合自各版）。
剧中对杨玉环的塑造比较倾向于表现她和唐明皇的真挚深切的爱情。但不可忽视的是他们的爱情具有特殊性。首先是缺乏发展的渐进过程：他们的相识相爱开始于高力士的撮合和李隆基见色起意，几乎没有情感基础的铺垫渲染。其次他们少有实质的精神交流，多是李隆基的俯视与杨玉环的逢迎，让人怀疑这段感情如果没有皇权要素是否还能存在。李隆基与杨玉环之间存在强大的权力关系，李隆基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杨玉环则非常被动，无论是在宫中的去留还是在人世的生死，她都只能遵从圣意。杨玉环的爱可能带有一些圣命难违的恐惧，但也展现出她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她本身有歌舞才能和美貌，又有对荣华富贵的向往，她与帝王的爱情与其说是爱皇帝这个人，不如说是实现自身价值的主动追求行为。如“献发”片段，“一身之外皆是圣上所赐”，只有头发能够代表杨玉环的主体性；表思念之心也是为“献殷勤”，是臣对君、下对上的讨好，无论赐浴还是霓裳羽衣舞都是“蒙恩幸”等等不胜枚举的细节，可见两人关系并非单纯的爱情而是权力的磁吸。
在剧中，杨玉环这个角色身上有爱慕荣华凡人性情和大胆争取权位的野心自信，比如赐浴时的欢喜，和其他妃子争风吃醋，恃宠而骄狂吃荔枝，七夕夜引导皇帝与自己盟誓等；更有超凡脱俗的浪漫主义个性，对“永恒”近乎天真的追求。如金盆捞月，艳羡双星深情天长地久，虽然皇帝将她的捞月诠释为对两人第一次关系破裂的悔恨，叹双星爱情永恒引起了皇帝提出盟誓，但我觉得这不能仅仅解读为杨玉环笼络圣心的手段。金盆捞月时她并不知会被皇帝看到，是她自发自主的行为，叹人间恩情不得长久也是她对有限的生命和情感关系真实的憾恨，极富浪漫色彩和对她悲剧命运的象征意味。
祝告一段应演出她在情感（事业）低谷期行将过去、对光明未来的期盼和深切的激情。她身为父权君权压迫之下的女性，身在宫廷，心怀天下，却无法干预政治，对自己的命运也缺乏强有力的掌控，因此只能寄托于祝告神灵。这段唱词既体现了她在当时身份下的局限，同时有虔诚，有祈盼，有期待，表现出她无限的美好畅想和追求永恒幸福的意志。
总体来说，《太真外传》是浪漫的、形而上的，没有太多对现实人生的反映，让我觉得感情上有点难代入，更侧重精神层面的表现与艺术性的象征。
唱腔方面，我的问题是整体上注意调门不能太冒太尖锐，不仅自己唱得吃力，也不符合杨玉环的柔媚典雅；颤音把握不好、“影”“心”容易多音漏音等等，虽然这些细节在各版本里不尽相同，但只有先打好基础，从细节里领会京剧唱腔的特色和人物表现，才能发挥出角色的神韵。
表演方面，杨玉环的身段动作缓慢而不僵硬，端庄柔婉，雍容大气，表情上要多微笑。对我来说首要的难题是身段配合好演唱的节奏，在程式化的基础上展现出人物自然的神态和反应，这需要勤加练习，记准基本动作和唱腔，形成肌肉记忆才能自然流畅。